父亲的“砖”事
文 / 谢世兵
在我眼里,父亲不仅是个干农活的好把式,还是个无师自通的能工巧匠,什么木匠啊、竹匠啊、漆匠啊、砖匠啊,这些手艺活都会做。
我曾好奇地问父亲:“你又没有学过徒,怎么会这么多啊?”父亲告诉我:“自己会做的话,像火桶啊、锅盖啊、畚箕啊、斗笠啊,就不用请那些师傅来家做,可以省不少钱呢。”显然,父亲的画外音就一个字,“穷”!
穷则思变!变则通,通则达!父亲是好样的。
这次病房里,为了帮父亲解解闷,我们聊得很多。期间,我们聊到了砖匠这个话题。在父亲的话匣和我的回忆中,一段关于他尘封多年的“砖”事被慢慢打开……
父亲第一次接触“砖”是在成家之后。具体是哪一年,他已经记不清了,只知道他那时还是刚出头的小伙子,有的是力气。
父亲告诉我,有一天早上,他端着饭碗去村中祠堂前的小广场吃饭,得知村里有人要盖新房,需要砖块。丢下碗筷,父亲便去找他,请他把打砖和烧砖的活交给自己干。父亲知道,干好了,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。这家人心里一想,交给父亲干比去砖厂买要便宜得多,乐意得不得了。就这样,一拍即合,成交了。
父亲是怎么干成的,我彼时还没有完全记事,一点印象都没有。听母亲说过,有了这次成功的合作,村里有些人还真看上了父亲的手艺,纷纷找上门来。父亲又接下几家人的“派单”,都是按时按质按量交砖了。后来,村里人都热衷从砖厂买砖了,父亲就一度不干了。
九几年的时候,我家也要盖新房。地基打好后,就等砌墙了。父亲对母亲说,自家新房的砖,他一个人包了,毕竟以前干过,手艺还在,无非费点力气,把买砖的钱省下来买钢筋、水泥多划算。
说干就干,绝无二话。
要打砖,首要的是解决土的问题。这个问题起先不难,宅基地边上就有块空地,直接挖就行。后来挖完了,只得去别处挖,然后用畚箕挑来,只是越挖越远了。
堆满的土过筛后,需要用水和成泥块。和泥的事情,一般是交给牛的。牛蹄劲大,能够把泥水充分地混合在一起,让粘土变得韧性十足。
农村养牛的人不多,除了冬天,其它三季都是忙得不可开交。村里种田的农户多,谁家用牛耕田就要事先排队的,一家一家地来,无特殊情况是不能插队的。用牛帮忙踩泥,多数是要请牛主“特殊照顾”的,工资自然少不了,好烟好酒好菜都得管上。
每每见此情形,心里总有一种愿望变得愈加强烈——读什么书啊,不如牵头牛养养实在——总归是想想而已,毕竟买头牛的钱,家里哪里出得起啊!
打砖和烧砖既是力气活,也是技术活,来不得半点马虎,稍有不慎,就会半途而废,甚至是前功尽弃,打了水漂。
打砖台上放置着一块较大的平整的青石板。父亲先用细沙撒在青石板上,并把空心的木质的砖盒里面用沙涂抹一遍。接下来,用从泥塘里取出一块粘土块,举过头顶,用力地朝着砖盒砸下。取下一张砖弓,用铁丝弓弦沿着砖盒上方切割,掀去多余的泥块,在切割面撒上一些细沙,这样一块砖就算打好了。
我曾学着父亲的样子做过,打上十来块砖倒还是轻松的,要是从早打到晚,一直打着去,骨头如同散架一般。
砖窑就垒在宅基地边上,这样便于装窑。一封完窑顶,就可以烧窑了。
窑门前堆满了碗口粗大的木头块,比较耐烧。窑门前还临时搭了个草棚,是用来小坐、打盹的。
窑火点着了,映红了父亲和母亲的脸以及整个身子。
接下来的日子,父亲和母亲就守在窑前,轮流为窑膛里添柴,一刻都不能分神,他们要让窑膛里的火越烧越旺。
一窑砖烧多久算烧好了,全凭父亲的经验,那就是去窑顶看烟囱里冒出的烟。后面几天,父亲窑前窑顶要上下许多趟。
谢世兵,男,中共党员,大专学历,黄山市作家协会会员,黄山市作家协会理事,现任职于中共祁门县委宣传部。
来源丨黄山市作家协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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