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初到曼城
文/泽众
来到英国曼城,且能舒心住下,是远超越我人生目标的事。
人生踏足的空间尺度,原本是不易逾越的,这是我籍于多半生的体验。没想到,这一思维定势,竟被孩子的行动颠覆了。
临行前,一直在等待退休的批复。时间刚到,抓紧办了护照、签证。没曾料到,这样的旅行虽非初次,计划出远门前的慌乱,还是冲决了情绪底线。一至于当我把那种紧张、焦虑的心境,说给孩子听时,她的安慰让我对其漂泊海外的担忧逾深。只是不能流露半点,因此更是急切而心神不宁地,在飞行九千多公里的飞机上,煎熬了十几个钟头,那颗悬着的心随着飞机的平稳落地,也才重新归于平静。
午夜时分,从浦东机场出发,吉祥航空的航班上,大约一多半的乘客,和我长着相似的面孔。清晨出了曼城机场,眼前则是另一个新奇而大为异样的世界。满目英文标识、听不懂的话语,令我置身于格外无助的境地。
这时,孩子推着十个月大的孙儿来接我了。三年多没见面了,在异国他乡的陌生地,看到她们的第一眼,便让我彻底陷入了幸福的漩涡。当孩子走到我跟前时,熟悉的身影、久违的声音、还有那轻松快乐的表情,彻底征服了我总在担忧的心。
“萌,你们怎么来的呀?远不?”
“我习惯了‘优布’搭车,价格实惠且方便,咱去前面搭车。”
两个大行李箱,在我手里忽然轻盈了许多。
车子出机场,瞬间汇入飞动的车流中。我已无心窗外景,一边同孩子说着话,一边手抚着摇篮里的骏儿。他扭着头,睁大眼睛对着我看个不够。不一会就流露出怯生生的神态,有点要哭的样子。我赶忙移开了视线,唯恐吓着小家伙。
“等到家,很快就和爷爷熟识了。”孩子对我说。
路上车子有些堵,正赶上周一上午交通高峰。二十多分钟后,在路旁下了车,就是孩子租住的那座公寓。这个地方叫北角(Northern Quarter)。
北角地处曼城市中心,距中国城不足两公里。孩子住在阿斯特利(The Astley)公寓,地方比我想象的大,设施一应齐全,可见他们的生活是精到细致的,丝毫看不出客居异乡的临俭气息。此刻,我心中暖意逾浓。
迟滞八个小时的时差,让我的曼城篇章从上午开启。此刻国内午后的春光,想必依旧明媚如昨。初来乍到,客居异国的心境,除了满目的新奇,便是挥之不去的莫名的慌乱,使人心绪不宁。一脚踏入孩子的生活圈,于我也是一种新境,纵有对子女的千般疼爱,也有不知如何表达之惑。
短短几天时间,当我亲眼目睹过孩子自信快乐的生活时,凭空堆积得太多的顾虑,原来全是毫无意义的烦恼。我这才忽然想到,孩子成年后,父母的许多操心是多余的、无用而自伤的。每个独立的人,特别是生活阅历越深,便自有其生存之道。
眼前陌生的环境,又让我想到当初孩子独创海外的不易。一天,孩子陪我去曼彻斯特大学游览,我小心翼翼地问道:这么个举目无亲且言语又不通的地方,那年你哪来的勇气,竟然敢独闯天涯?孩子只是说:一切都从网络上预订好的。只是第一次踏足时,耽心路途不熟,一出机场便订了接送服务,直接送到语言学校,现在看来是多花了点钱。在语言班上结识中国同学多了,自己就慢慢开始独立生活了。
也许是年龄的缘故,数年前对于孩子独自赴英留学的行动,我是十二份的耽心,却也还是顺了其意。当初去机场送行,我望着她离去的身影,心中却是万般的不舍与担忧啊!整天的担惊受怕,只能靠繁忙的工作去抵冲。即便如此,也无法熨平闲暇时的牵肠挂肚。这样的日子,在后来突发的三年疫情期间,更让我几近精神崩溃。
欧洲疫情蔓延之时,世界处于分割状态,海外学子疾速回国避险,而孩子硬是坚守到底。那段异常艰难的时光,使其心智更加成熟,独立能力阔步跃进。当一切都亲身经历过后,庆幸收获了磨练过的坚毅,也许还有难得的自信。在疫情末期,又是孑身一人绕道泰国、越南,停留三个月,完成学术任务才回到国内,在山东青岛隔离两周后终入家门。过完春节之后,却又匆匆出发了。
半个月之后,逐渐熟悉附近街道了,我便抽空到处走走,满足好奇心理。曼城的天蓝云白,极少浮尘,除了风多,倒也感觉很舒服,不失为一好的驻地。此时,适逢初春时节,路旁几棵罕见的树木,才长出稀疏的新叶,多处可见盛开的花儿。这里的人喜欢花,超市里有专卖花束的,家院里常年种花,小广场上仅有的几棵树,也开满了白色的花,弥散着淡淡的幽香。
2025年4月21日于曼城阿斯特利
作者简介
泽众:本名谭文德,陕西渭南人。中国散文学会会员,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。热衷于文学创作,发表作品近百万字。已出版散文集《草叶集》、《心归云水间》。曾获第五届杜鹏程文学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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