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潦倒一生的可怜人——从《小团圆》看张爱玲弟弟张子静的成长

 

1在亭子间度过残生

1997年,张子静在上海14平米的简陋亭子间孤独离世,结束了他潦倒庸碌的一生,享年75岁。

这个亭子间是他的继母孙用蕃从大房张志潜那里要来的,张廷重孙用蕃和张子静后来的人生都是在这个小房间度过的。

张茂渊左张志潜中 张廷重右

张志潜是张爱玲祖父张佩纶亡妻的儿子,张爱玲的祖母李菊藕(李鸿章的女儿)嫁给张佩纶时,李鸿章陪嫁了大量的房产地产。李菊藕去世时,一双儿女还年幼,而张志潜已经成年,他养大了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妹,但1922年分家的时候侵吞了他们的财产。1938年张茂渊的不伦恋情人之父,李鸿章的长孙李国杰因贪污摊上了官司,张茂渊为了给他筹钱,怂恿张廷重跟大哥张志潜打官司,重新分配家产。她没想到的是,张廷重在开庭前临时倒戈,站到了大哥一边,张志潜赢了官司。

“我们官司打输了,”楚娣(张茂渊)轻快的说。

“是怎么的?”九莉(张爱玲)轻声问,有点恐惧迷茫。

“他们塞钱。——我们也塞钱。他们钱多。”

楚娣没告诉她打输的另一个原因是她父亲(张廷重)倒戈,单独与大爷(张志潜)私了了。

1948年(大概)张子静的父亲张廷重败光了家产,即将流落街头时,后妻孙用蕃跟张志潜的儿子要了一间房住。

绪哥哥(李国杰的儿子,张茂渊的情人)给楚娣(张茂渊)来信,提起乃德翠华(张廷重孙用蕃)夫妇:“听说二表叔的太太(孙用蕃)到他们大房去,跟他侄子(张志潜儿子)说:‘从前打官司,要不是你二叔站到这边来,你们官司未必打赢。现在你二叔为难,你就给他个房间住,你们也不在乎此。’他侄子就腾出间房来给他们住,已经搬了去了。”

九莉想,她父亲会一寒至此。

2张子静的童年:体弱多病,缺少关爱

1924年张爱玲张子静的母亲黄逸梵第一次出走欧洲时,张子静只有2岁,体弱多病,幸亏身边有黄逸梵的陪房老妈子悉心照料。

她(带张爱玲的韩妈)按照蕊秋(张母黄逸梵)立下的规矩,每天和余妈(黄逸梵的陪房老妈子,带张子静)带他们到公园去一趟,冬天也光着一截子腿,穿着不到膝盖的羊毛袜。一进园门,苍黄的草地起伏展开在面前,九莉大叫一声,狂奔起来,毕直跑,把广原一切切成两半。后面隐隐听见九林也在叫喊,也跟着跑。

“毛哥啊!快不要跑,跌得一塌平阳!”余妈像鹦哥一样锐叫着,也迈动一双小脚追赶上来,跑得东倒西歪。不到一两年前,九林还有脚软病,容易跌跤,上公园总是用一条大红阔带子当胸绊住,两端握在余妈手里,像放狗一样,十分引人瞩目。他嫌她小脚走得太慢,整个的人仆向前面,拼命往前挣,胸前红带子上的一张脸像要哭出来。

小时候张子静非常漂亮,爱玲爱弟弟散文《童言无忌》"弟弟"一篇,她眼里的弟弟秀美可爱:"我弟弟生得很美丽我一点也不。从小到大我们家里谁都惋惜着,因为那样的小嘴、大眼睛与长睫毛,生在男孩子的脸上,简直是白糟蹋了。"

一同玩的时候:

我弟弟常常不听我的调派,因而争吵起来。他是既不能令,又不受令的,然而他实是秀美可爱,有时候我也让他编个故事:一个旅行的人为老虎追赶着,赶着,赶着,泼风似的跑,后头呜呜赶着……没等他说完,我已经笑,在他腮上吻一下,把他当个小玩意。

——《童言无忌》

冬天张爱玲看弟弟“穿着金酱色缎子一字襟小背心,宝蓝茧绸棉袍上遍洒橙色蝴蝶。

笑道:‘弟弟真好玩’,连吻他的脸好多下”。姐弟两个亲亲爱爱温馨的一幕,佣人们看着都十分欣赏,连说"他们多好呀"“我们经常在一起做游戏,我使一把宝剑,弟弟使两只铜锤,趁着月色翻过山头去攻打蛮人……

虽然母亲不在身边,但姐弟相伴的北方(当时他们生活在天津)童年对于他们来说,是人生中最欢乐的时光。

照顾张子静的张干是黄素琼陪嫁带过来的女佣,她性格刻薄,觉得自己领着个男孩就要处处占先,但很快她发现,她带的“毛哥”并不像一般家庭中的独子那样受重视。张廷重请了教书先生来家里教姐弟念古书,他和姨太太躺在烟铺上抽查功课,听爱玲背古书,爱玲背不出来,父亲就把她拖到书房,拿板子打了十几下手心,打得她大哭。但是年龄更小的弟弟从来没有被打过。他对张爱玲从小器重。14岁时张爱玲写《摩登红楼梦》,父亲给她拟章回标题,可见他对这个天才女儿还是有些偏爱。

最初只有他们两个人。她坐在床上,他并排坐着,离得不太近,防万一跌倒。两人都像底边不很平稳的泥偶。房间里很多人,但是都是异类,只有他们俩同类,彼此很注意。她面前搁着一只漆盘——“抓周”。当然把好东西如笔墨都搁在跟前,坏东西如骰子骨牌都搁得远远的,够不到。韩妈碧桃说她抓了笔与棉花胭脂,不过三心两意,拿起放下。没有人记得九林抓了什么。

张子静抓周抓了什么都没有人记得。

黄逸梵出走后,开始了环球旅行家的生活,她学绘画、学雕塑、谈恋爱、享受人生。孩子们自小没有母亲陪在身边,俩姐弟留在萎靡沉沦的父亲身边,而母亲来去飘忽,1928年她回到他们身边,也总是以训话的方式跟孩子们交流,从未给与他们真正的母爱,这也是张爱玲张子静终究无法与她亲近的原因。

……蕊秋开始饭后训话:受教育最要紧,不说谎,不哭,弱者才哭,等等。“我总是跟你们讲理,从前我们哪像这样?给外婆说一句,脸都红破了,眼泪已经掉下来了。”

九莉有点起反感,一个人为什么要这样怕另一个人,无论是谁?

张爱玲小时候口头过继给了大房,因此叫父母二叔二婶,张子静羡慕姐姐可以这样叫,他没有大声叫过妈妈,但是他的妈妈竟然没有察觉。

有客来,蕊秋常笑向楚娣道:“小莉还好,叫二婶,要是小林跑进来,大叫一声妈妈,那才真——!”其实九林从来没有大声叫过妈妈,一直羡慕九莉叫二婶。

3少年时期,读古书,被继母父亲虐待

在张子静的自述《我的姐姐张爱玲》中,谈到姐姐是如何优秀,而自己是如何的平庸。在他的眼里,姐姐从小就有主见,机灵聪慧,学东西很快,天赋比自己好,身体也比自己好。母亲和姑姑因张爱玲是女孩,又有才华,怕旧式家庭委屈了她,对她也比对自己更亲近。母亲黄逸梵用拐卖人口的方式把爱玲送进了新式学校,以为张子静是儿子,父亲再不济也不会不给他学上,对他的教育问题没有坚持,这一耽误就是4年。

蕊秋从前总是说:“不是我不管你弟弟的事,只有这一个儿子,总会给他受教育的。”

不给他受教育,总会给他娶亲的。无后为大。

——《小团圆》

但父亲对儿子张子静这个独子的态度非常匪夷所思,不愿意让他进学校,借口是古文的底子要打好,在家请先生教几年,其实,他的守旧只是为了给自己省下钱抽大烟而已。

九莉觉得他守旧起来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便利。例如不送九林进学校,明知在家里请先生读古书是死路一条,但是比较省,藉口“底子要打好,”再拖几年再说。蕊秋对九林的事没有力争,以为他就这一个儿子,总不能不给他受教育。

父亲娶了继母,张爱玲一急大病一场,但对于张子静,继母刚进门时,他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温柔的母亲,他很依赖继母。

下午九莉到他们起坐间去看报,见九林斜倚在烟铺上,偎在翠华身后。他还没长高,小猫一样,脸上有一种心安理得的神气,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安身立命的角落。她震了一震,心里想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。烟铺上的三个人构成一幅家庭行乐图,很自然,显然没有她在内。

一个缺爱的孩子,把父亲继母当作依靠,对他们言听计从。父亲不给他爱,像训小狗一样支使他,他不觉得什么,当作光荣,甘之如饴。读到这里,似乎是日常平凡的一件事,却让人无比心酸。张爱玲真的很敏锐,很会写:

乃德喜欢连名带姓的喊他,作为一种幽默的昵称:“盛九林!去把那封信拿来。”他应了一声,立即从书桌抽屉里找到一只业务化的西式长信封,递给他父亲,非常干练熟悉。

但好景不长,张廷重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张子静大打出手,动辄罚跪砖,跪一炷香的时间。家里的老仆人气得大骂:就这么一个儿子,打丫头似的,天天打!

可以看出有继母挑唆的成分在。

我想起了张廷重的姨太太,爱老三对张子静的态度:

爱老三到三层楼上去翻箱子,经过九林房门口,九林正病着,她也没问起。

“连头都不回,”李妈说。

余妈不作声。

“嗳,也不问一声,”韩妈说。

九莉心里想,问也是假的,她自己没生,所以看不得他是个儿子。不懂她们为什么这样当桩事。

张廷重续娶的孙用蕃也是没生育,可能她开始也不想做毒妇,但知道自己不能生之后,心态也发生了变化。

九莉回来看见九林忽然拔高,细长条子晃来晃去,一件新二蓝布罩袍,穿在身上却很臃肿。她随即发现他现在一天一个危机,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。

“刚才还好好的嚜!”好婆(孙用蕃的生母,孙婚后她带着两个儿女一起住进了张家)低声向女佣们抱怨。“这孩子也是——!叫他不来。倒像有什么事心虚似的。”又道:“叫我们做亲戚的都不好意思。”

……

有一次九莉刚巧看见他在一张作废的支票上练习签字。翠华在烟铺上低声向乃德不知道说了句什么,大眼睛里带着一种顽皮的笑意。乃德跳起来就刷了他一个耳刮子。

又有一回又是“叫他不来,”韩妈与陪房女佣两人合力拖他,他赖在地下扳着房门不放。

“㗒哎嗳,”韩妈发出不赞成的声音。

结果罚他在花园里“跪砖”,“跪香”,跪在两只砖头上,一枝香的时间。九莉一个人在楼下,也没望园子里看。她恨他中了人家“欲取姑予”之计,又要这样怕。他进来了也不理他。他突然愤怒的睁大了眼睛,眼泪汪汪起来。

邓升看不过去,在门房里叫骂:“就这一个儿子,打丫头似的天天打。”乃德也没怎样,隔了些时派他下乡去,就长驻在田上,没要他回来。老头子就死在乡下。

张爱玲放假回家,看到弟弟受虐待,韩妈也在遭罪,非常难受。

九莉在阴暗的大房间里躺着看书,只有百叶窗上一抹阳光。她有许多发财的梦想,要救九林韩妈出去。听见隔壁洗衣间的水泥池子里,搓衣板格噔格噔撞着木盆的声音,韩妈在洗被单帐子。(孙用蕃为了节省开支辞退了洗衣服的老妈子,活都让韩妈干)

1936年,为了子女的学业,黄逸梵第二次回国。张爱玲跟母亲讲弟弟的遭遇,母亲还在吃醋:

蕊秋一面刷着头发,含酸道:“不是说好得很吗?跟你三姑也好,还说出去总带着小林,带东带西,喜欢得很。”

张爱玲带着弟弟去看母亲,母亲发现他的牙齿有问题,让他去医院检查,但是不放心把钱直接给他,要他先去检查,让医院把账单寄给自己:

九莉那天回去,当着翠华向乃德说:“三姑说好久没看见弟弟,叫我明天跟他一块去。”

“唔。”

当然他们也早已听见说蕊秋回来了。

蕊秋备下茶点,楚娣走开了,让他们三个人坐下吃茶。

“小林你的牙齿怎么回事?”

他不作声。九莉也注意到他牙齿很小,泛绿色,像搓衣板一样粼粼的,成为锯齿形。她想是营养缺乏,他在饭桌上总是食不下咽的样子。

有一天她走进餐室,见他一个人坐在那里,把头抵在皮面方桌的铜边上。

“你怎么了?”

“头昏。”他抬起头来苦着脸说:“闻见雅片烟味就要吐。”

她不禁骇笑,心里想我们从小闻惯的,你更是偎灶猫一样成天偎在旁边,怎么忽然这样娇嫩起来?

蕊秋讲了一段营养学,鼓励的说他够高的,只需要长宽,但是末了叫他去照X光验肺,到某医院去,向挂号处说卞小姐讲好的,账单寄给她。九莉觉得这安排恐怕太“悬”,医院里搅不清楚,尤其是她弟弟,更不好意思去跟人说。又是某小姐代付费,倒像是他靠一个年纪较大的女朋友养活他。

1937年夏,姐姐从圣玛利亚女校毕业。她向父亲提出要到英国留学,结果不但遭到拒绝,还受到后母的冷嘲热讽。1937年秋,后母借口张爱玲外出过夜没有知会她,打了她一巴掌,并怂恿张爱玲的父亲暴打了女儿一顿。之后,张爱玲就被软禁在楼下一间空房间里。她发现弟弟写给二哥哥的信,污蔑她玷辱门楣:

……到隔壁一间去找书看,桌上有笔砚,又有张纸松松的团成一大团。摊平了是张旧式信笺,上面半草的很大的字是她弟弟的笔迹:

“二哥如晤:日前走访不遇,怅怅。家姊事想有所闻。家门之玷,殊觉痛心。”

这是什么话?她因为从前在她的画上打杠子,心里有了个底子,并不十分震动。二哥是天津来的从堂兄。这封信是没寄还是重新写过了?粗心大意丢在这里,正像他干的事。

他难道相信她真有什么?翠华说她在外面过夜没先禀告她,不过是个不敬的罪名,别的明知说了也没人相信。

……

如果他不是真当她会有什么,那他是为虎作伥诬蔑她?但是她没往下想,只跟自己打官腔,气愤道:“念到《书经》了,念通了没有,措辞这样不知轻重。”信笺依旧团皱了撩在桌上,也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。

我想这件事在张爱玲心里结下了一个大大的疙瘩,自己身边唯一的亲人,自己的亲弟弟,背刺了自己。

1938年初,张爱玲趁两个警卫换班的空档,偷偷从这座她出生的房子逃了出去,去跟母亲黄逸梵一起生活,再也没有回父亲的家。

而这年夏天,当张子静不堪忍受在父亲继母身边的生活,带着球鞋去求母亲收留时,黄逸梵很理智地告诉他,自己的经济能力不足以再养一个孩子,劝他回到了父亲家。

张子静就业的事情,姑姑张茂渊也不愿意帮忙。

4大学肄业艰难求职

他自从那年五爸爸去说项,结果送了他进了一家大学附中,读了两年升入大学,念了两年不想念下去,想找事。没有兴趣九莉也不赞成念下去,但是也无法帮他找事,更不愿意向之雍开口。

“一个人要靠人帮总不行,”楚娣当着他说。

九莉对这话有点轻微的反感,因为她弟弟天生是个混饭吃的人,至少开始的时候没人拉他一把怎么行?

他小时候有一次病重,是楚娣连日熬夜,隔两个钟头数几滴药水给他吃。九莉也是听她自己说的。但是她这些年来硬起心肠自卫惯了,不然就都靠上来了。

黄素琼第三次出国前,留给子女一点首饰做纪念。

临走取出一副翡翠耳环,旁边另搁了一小摊珠宝,未镶的小红蓝宝石,叫九莉拣一份。她拣了耳环。

“剩下的这个给你弟弟,等他结婚的时候给新娘子镶着戴。”

张子静来看姐姐,说起父亲去投奔侄子,父亲翻他的箱子,把里面的钱都搜刮走了,张爱玲疑心是继母指使父亲做的,但张子静还在为继母说话。

九林皱眉道:“二叔就是那样,现在简直神经有问题。抵押到了期,收到通知信就往抽屉里一搁。娘告诉我的。娘都气死了。”

“娘也许是气他不把东西落在她手里。”

九林急了。“不是,你不知道,娘好!是二叔,自己又不管,全都是这样糟掉了。倒是娘明白。”

九莉想道:“他爱翠华!”

当然她也能懂。只要有人与人的关系,就有曲解的余地,可以自骗自,不像蕊秋只是一味的把他关在门外。

……

她可以想像翠华向他诉说他父亲现在神经病,支开他父亲,母子多说两句私房话,好让他父亲去搜他的行李。

张爱玲把母亲留给弟弟的宝石拿给他:

她起身去开抽屉取出那包珠宝来,打开棉纸小包,那一撮小宝石实在不起眼,尤其是在他刚丢了那么些钱之后。

“这是二婶给你的,说等你结婚的时候给新娘子镶着戴。”

他脸上突然有狂喜的神情。那只能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他的婚事。九莉不禁心中一阵伤惨。

蕊秋从前总是说:“不是我不管你弟弟的事,只有这一个儿子,总会给他受教育的。”

不给他受教育,总会给他娶亲的。无后为大。

乃德续娶的时候想再多生几个子女,怎么现在连绝后都不管了?当然,自己生与儿子生,是人我的分别。她一直知道她父亲守旧起来不过是为他自己着想。

还是翠华现在就靠九林了,所以不想他结婚?

因为心酸,又替他觉得窘,这片刻的沉默很难堪……

后来,还是黄逸梵的侄女女婿,张爱玲张子静舅舅家的表姐夫帮忙,给张子静找了银行职员的工作。

九莉跟个表姐坐在一张沙发上,那表姐便告诉她:“表弟那次来说想找事,别处替他想办法又不凑巧,末了还是在自己行里。找的这事妈妈虎虎,不过现在调到杭州去待遇好多了。表弟倒好,也没别的嗜好,就是吃个小馆子……”

张爱玲晚年,经济状况改善后,弟弟向她求助些钱买房结婚,她没有给一分,只写信祝他顺利,遗产也没有留给亲弟弟一点。

张爱玲曾经对弟弟是有很多理解和同情的,手足至亲,怎么会这样绝情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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