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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娱乐至死》第五章 躲躲猫的世界 (读书笔记)

 

躲躲猫,是一种面孔一隐一现逗小孩儿的游戏。本书中躲躲猫的世界指的是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,随着电报和摄影术的发展,电影、广播等媒介纷纷加入电子对话,所有这些电子技术合力形成了一个躲躲猫的世界。在这个世界里,一会儿这个,一会儿那个突然进入你的视线,然后又很快消失。这是一个没有连续性,没有意义的世界,一个不要求我们做什么也不允许我们做任何事的世界。它像孩子们玩的躲躲猫游戏,完全独立闭塞,同时也其乐无穷。

1835年美国第一个真正的“太空人”莫尔斯发明了电报。电报消除了洲际界限,消灭了地区概念,把整个美国纳入同一个信息网络,使美国话语的统一成为可能。电报对印刷术统治下的话语展开了三路进攻,遭到攻击的话语表现为:内容无聊、表现无力、形式散乱。电报把信息变成了一种商品,一种可以置用处或意义于不顾而进行买卖的东西。

1835年美国人莫尔斯发明了电报

电报是借助报纸的力量把信息变成商品的。19世纪30年代,小报是早于电报出现的,《纽约太阳报》和《纽约先驱报》已经开始把无聊的素材当成新闻,报纸上充斥着有关犯罪和性的内容。但对大多数报纸来说,它们提供的信息还是保留了功能性和实用性的。

随着电报线路不断地增设,报纸的财富不再取决于新闻的质量和用途,而是取决于新闻来源的遥远程度和获取速度。1844年5月24日,美联社成立,从此,那些来路不明,读者对象不定的新闻横扫整个国家,战争、犯罪、交通事故、水灾、火灾开始成为“今日新闻”的主要内容。梭罗曾经说过,电报使相关的东西变得无关。就像柯勒律治那句著名的诗句“到处是水却没有一滴水可以喝”。在信息的海洋里,人们找不到一点儿有用的信息。

在电报发明之前,不管是在口头文化,还是在印刷术文化中,信息的重要性在于它可以为你提供需要改变一天计划的信息,让你采取本来不准备采取的行动,帮助你更加了解你需要解决的问题,也就是说,信息可以促成你的某种行动。然而电报、广播和电视通过产生大量无关无用的信息,完全改变了我们的“信息——行动比”。信息和行动的关系变得抽象而疏远,人们面临丧失社会和政治活动能力的危险。

在电报创造的信息世界里,我们的时间和注意力被割裂得支离破碎。电报只适合传播转瞬即逝的信息,人们还来不及对这些信息进行收集、整理、分析就立刻被更多更新的信息淹没了,最终人们生存在一个住满陌生人的拥挤社区,一个破碎而断裂的世界。

1839年法国人达盖尔发明了银版法

如果说莫尔斯的电报重新定义了信息,那么路易.达盖尔的银版法就重新定义了自然。达盖尔认为他的摄影术是世界上第一种“克隆”技术。实际上,直到英国数学家和语言学家塔尔博特发明了从底片翻出正片,照片的大量冲洗和发行才成为可能。在照片的词典里无法找到真理、荣誉、爱情、谬误这些抽象的概念,看照片只需要辨认,而读文字需要理解。照片把世界表现为一个物体,而语言则把世界表现为一个概念。照片和电报一样,把世界再现为一系列支离破碎的事件。

到了19世纪中期,照片和其他插图大量侵入符号环境,“图像革命”开始。图像的中心地位削弱了人们对于信息、新闻、甚至是现实的传统定义。图片把文字驱赶到了背景里,有时干脆把文字驱逐出境。照片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成为电报式新闻的绝好补充,照片为那些奇怪的干巴巴的条目提供了具体的图像,也和某句话互为语境,但是你看过之后很快会忘记,除了作为闲聊的谈资,它们一无用处。

电报和摄影术的另外一个产物是伪语境。伪语境的作用是为了让脱离生活、毫无关联的信息获得一种表面的用处。伪语境提供的不是行动,或解决方法,它唯一的用处就是提供娱乐。伪语境是文化丧失活力后最后的避难所。

1925年英国人贝尔德发明了电视机

19世纪末20世纪初,以电报和摄影术为中心的交流媒介创造了躲躲猫的世界,但在电视出现之前,没有人想生活在那个世界里。1925年电视的发明,为电报和摄影术提供了最有力的表现形式,它把图像和瞬息时刻的结合发挥到了危险的完美境界,很快电视就进入到千家万户,成为新认识论的指挥中心。

电视以一种微妙的方式影响着公众对所有话题的理解,任何一个公众感兴趣的话题都能在电视中找到自己的位置。电视赢得了“元媒介”的地位,它不仅决定着我们对世界的认识,也决定着我们认识世界的工具。人们通过电视来看待世界,而对于真实的东西却熟视无睹。我们不再怀疑电视上看到的一切,也根本意识不到电视提供给我们的特殊视角。电视已经成为社会和文化领域的一面镜子,电视的认识论悄然进入我们的生活,在它建立起来的躲躲猫的世界里我们麻木无知怡然自得。

电子和图像革命产生的最令人不安的后果是:我们已经坦然接受了电视呈现给我们的外部世界,这固然是我们适应能力的一种体现,但我们的这种适应程度又恰恰反应了我们的变化程度。我们已经完全接受了电视对于真理、知识和现实的定义,那些无聊的东西在我们眼里充满了意义,语无伦次也变得合情合理。电视正把我们的文化变成娱乐业的广阔舞台,赫胥黎预言的“美丽新世界”正在向我们走来。(下章继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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