宠物覆灭记
对于豢养宠物，我自己是没有热情的。不仅如此，或许天生的排斥异类，我对于除人类外的其他动物都“敬而远之”，即便是小时候家里养的家禽家畜，我也不敢过于亲近。
家里人却大不相同，这里仅举两例，一个是我哥，一个是我女儿，都是血缘至亲。
我哥从小就喜欢养狗。记得有一次走亲戚，是春节到舅舅家拜年，碰巧舅舅的邻居家母狗生产了，一窝小狗拱在母狗怀里吃奶。其中一只长的最强壮的，在吃饱以后往外溜达，被我哥撞见，我哥一把将它抓起来，藏在怀里，然后拉上我饭都没吃逃回了家。那是一只漂亮的公狗，白色的毛发夹杂几点黑色，我哥给它起名“梅花”。在哥哥的精心喂养之下，公狗“梅花”茁壮成长，我由于天生排斥，跟梅花没有什么接触，也谈不上什么感情。我哥跟它可是亲如兄弟，甚至比我这个亲兄弟还要亲！
有一天我在山上放牛的时候，无意间在一丛杂草中发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刺猬。出于好奇，我大着胆子把它揣在怀里拿回了家，至于该如何处置，我是不知道的，就回家交给了我哥。我哥一看，刺猬太小了，杀肉吃没有什么油水，不如给“梅花”改善生活！我说刺猬长着刺，狗子怎么吃？没想到我哥拿过去，捏着小刺猬的两条后腿往两边一扯，竟然撕成了两半，然后剥了刺猬皮丢给了“梅花”，那个血腥的场面可实在是惊吓到我了！
“梅花”越长越大，变成了一只矫健威风的公狗，我哥出门带着它，在小伙伴们羡慕的目光中嘚瑟的不要不要的，可称得上“人仗狗势”！偶尔出门没带着，回家来没看见它，先是骂两声“死狗子，野到哪儿去了？”，然后到村头大声吆喝两声：“梅——花，梅——花”，不一会儿，“梅花”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他跟前，扑到他身上亲热作一团。
“梅花”长到两岁的时候，家门不幸，跌遭变故！一切似乎都有定数和征兆，在这之前，我们村里一只最老的白狗子死了。那是一只比我们的年岁大的多的老狗，据说活了十五岁。我哥爱养狗，说起来就因为羡慕那一家的大白狗。大白狗的死是寿终正寝，本身不稀奇，但稀奇的是，狗子死了不久，狗主人家房子塌了，接着不久，女主人去世，年仅五十岁！
也就在那一年，我们家的房子也倒塌了。记得是那年的梅雨季节，雨水连绵不绝。我印象中戴着斗笠上山放牛，雨点打在斗笠上，声音类似于炒豆子，周围雨丝雨网密不透风，我非常沉迷那个场景，或许是我“命里缺水”，我自小对于下雨天非常痴迷。但对于庄稼人和贫苦农民来说，连阴雨可不是好事！我家的老房子是那个年代乡下常见的土坯砖瓦房，房子左侧是一条排水沟，堂屋中间是一个天井，雨水的长期浸泡终于动摇了房屋的根基。一天晚上，我听见“轰隆”一声巨响，我们全家从睡梦中惊醒，起来点着油灯出门一看，我家堂屋的前半部分从大门的上方倾覆垮塌！
接着就是我哥的“梅花”死于非命。有天晚饭后不久，我们听见外面传来“轰隆”一声响，我哥马上冲出家门，看见“梅花”倒在血泊之中，我哥嚎啕大哭。我从小惧怕血腥的场面，没敢过去看，后来看见被拉回家的狗的尸体，嘴巴几乎被炸碎了，“梅花”是被人谋杀了！那年月，乡下人们的日子过得苦，饭都吃不饱，长年不见荤腥，不可能有多余的粮食喂狗，狗是靠吃屎长大的。据说吃屎长大的狗肉质是最鲜美的，于是乡下就有一些游手好闲之徒，专干偷鸡摸狗这类营生！偷狗的招式很多，其中之一就是所谓“糖衣炮弹”，把炸弹包在食物里，引诱狗子吃下，饿极了的乡下土狗通常难以拒绝“美食”的诱惑，一口咬下去，“轰隆”一声一命归西！偷狗贼就在附近，动作快的拉上就跑。一只死狗，连皮毛带狗肉，能卖上几十块钱，在那年月是一笔大收入！“梅花”死的时候，一是时间比较早，二是我哥反应快，才赶走了偷狗贼抢回了尸体。那个偷狗贼可能是个新手，如果是深夜时分作案，十有八九就得手了。
我哥哭的稀里哗啦，但哭过之后，还是吃了狗肉。那个年代，人们食不果腹，恐怕难以奢谈什么“狗是人类的朋友，人不能吃狗”之类的高调了。再说“梅花”是一只死于非命的年轻的公狗，不同于村里那只老死的看家狗。所以几乎没有什么犹豫，我妈决定，物尽其用，处理了这只狗！找人剥下狗皮，晒干之后能卖钱，四只狗腿舍不得吃，也能拿去卖钱，这样一年的食盐钱基本可以保障，余下的还可以交我一个学期的学费。狗的身体加上心肝下水之类，经过处理用大铁锅炖了一锅，改善了生活，那天晚上狗肉汤的香气弥漫全村，家家户户的小孩子都跑过来蹭了一碗狗肉汤，几乎没有例外。我妈连肉带汤盛了一大钵子给爷爷奶奶端了过去，然后喊了叔叔家的弟弟妹妹过来一起吃肉喝汤，就连平时矜持的叔叔也主动过来问还有没有汤。
我妈是村里最有能力的女人，如其不然，我们家孤儿寡母在村里不要说受人尊重，恐怕生计都难以维持！时至今日，我仍然记得那一顿狗肉汤是我平生最难以忘怀的美食，特殊年代的特殊记忆！
房塌了，狗死了，人去了，我们家也经历了这样的系列变故。先是房子塌了，后来是狗子死了，接着不久是我爷爷去世了，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是七十五岁，在那个年代，算是寿终正寝。
我哥爱养狗，但又不得不吃了自己爱狗的狗肉，我想在那个年代是没有理由受谴责的。狗是人类的朋友，狗也是人类的食材，人该不该吃狗肉，本是没有绝对的对与错，何况在不敷温饱的特殊年代！
再说说我的女儿，从小到大对于养宠物似乎乐此不疲，但所养之物前仆后继，却无一善终。
女儿最先养的是小鸭子，一共四只。养到会走路，会在家里到处跑的时候，其中一只掉进了厕所，厕所是那种蹲便池，小鸭子掉进去还能看得见。女儿大声叫喊，让我去救小鸭子。我用晾晒衣服的杆子伸下去，小心翼翼用钩子勾住小鸭子，慢慢往上拉，终于把小鸭子捞了上来。小鸭子羽毛还未长全，已经被厕所里的冷水全部浸湿，冻的瑟瑟发抖。那时已经是春天，我觉得鸭子一是不怕水，二是春天的天气暖和，就把它放到阳台上太阳能晒到的地方，然后就上班去了，心想等太阳把羽毛晒干了就没事了。那知道，下午回去发现小鸭子已经死了，究其原因，是鸭子太小，热量不足，冷水浸泡之下羽毛难以干透，还是冻死了。呜呼哀哉，心中难免自责，女儿更是伤心的不行。没过几天，又有一只鸭子掉进了厕所，当时是早上，女儿要上学，他妈妈催促她上学，她哭着对我说，“爸爸你一定要救小鸭子！”我答应一定救活它。这次有了经验，把它从厕所捞起来以后，我知道一定要想办法把它弄干，否则还是性命不保。我就把它放在一个沙发垫子上，在它旁边架起一个电暖器，对着它烤，烤了十几分钟，鸭子身上烤干了，它果然就活蹦乱跳了。
四只小鸭子养大了两只，最后长到了两三斤一只，家里开始装不下了。试想一下，在城市楼房里面养鸭子，那是什么样的情景？喂水喂食，定时洗澡，清理粪便，还要忍受空气污染、噪音污染，如此等等怎一个“脏”字了得，所以后来我们只好瞒着女儿偷偷将它们送人了，送的是餐馆里打工的民工，至于他们拿回去如何处置，就不得而知了。
鸭子送了人，接着是养兔子。兔子开始是关在笼子里面养，喂的大多是青菜，加小部分饲料。青菜一般是从菜场买回来的，“二般”则是从校园内人家菜园里偷来的。说起偷菜，我还为此付出过“惨重代价”，因为我身上有一个屡试不爽的规律，只要做一点坏事，就必遭报应！那次偷菜是一个雨夜，老婆孩子都走了，临走委我以“重任”，就是喂兔子。眼看兔子要断顿了，我只好硬着头皮去偷菜，做贼心虚，所以选择在夜里偷。当时天上还下着小雨，我冒雨爬到山上人家的菜园里偷了两棵白菜。雨天路滑，黑灯瞎火，加之心慌意乱，结果一脚滑进了粪坑里！臭烘烘加粘乎乎，好不容易从粪坑里挣扎起来，我气急败坏之下脱下沾满大粪的鞋子一把扔进了垃圾桶，结果是偷了两棵白菜，搭进去一双新买的骆驼牌的皮鞋。
兔子养大了，长得膘肥体壮有五六斤重，可以杀肉吃了。后来被女儿的外公外婆亲手杀死，还做成了一盘红烧兔肉，骗女儿说那是小猪肉，那肉真难吃！
兔子死了，接着养的是仓鼠。仓鼠是从网上买的，什么笼子、饲料、锯末、盐砂等等，名堂真不少！两只仓鼠，养在一个大笼子里，某天发现，一只仓鼠死了，据说是被另一只咬死的。又过了若干天，另一只也死了，因为它越狱成功，逃出了笼子，逃到了阳台上被冻死了。为此，女儿为它举行了一个盛大的葬礼，给它做了一个漂亮的棺材，给它埋入了地下，说是让它死的有尊严。
最后，轮到养狗了。女儿先后养了三只狗，两只是别人送的，一只是从街上捡回来的。第一只狗叫“雪球”，是一只全身雪白的萨摩耶公狗，送来时快半岁了，好像是哪里有点毛病，还戴着头套，别人顺便送了一个笼子。身体上的那点毛病很快就养好了，“雪球”长的越来越漂亮，天天咧着个嘴作傻笑状，的确是憨态可掬。可是我们很快就发现，这狗是真的傻！大小便从来就是随地拉，一概不知道上厕所，在家里大呼小叫，一出门就撒野，动辄往小孩子身上扑，把大人吓的脸色惨白小孩吓的哇哇惨叫，弄的我们连声道歉加拼命解释“这狗不咬人，就是喜欢和小孩子疯”。栓狗的绳子先是塑料绳换成皮带，最后换成了铁链子，狗笼子也从塑料的、木头的换成了金属的。别人家的萨摩耶拉出去是干干净净、漂漂亮亮，外加温顺乖巧，指向东不往西；我们家的萨摩耶毛发凌乱，航脏不堪，性格狂野，不服管束，真的是把心操碎了也不管用。
说起这个“雪球”，我们养了两年多，感情还是很深的。就连过年回老家，都把它带上，那时我刚买了个比亚迪S6的越野车，就是那种空间很大的SUV，因为后备箱超大，我们把狗笼子都装进去了，回到家里，我们住二楼，晚上就把它关在楼上，白天带它到山上溜达。“雪球”太顽皮，见到鸡鸭牛羊之类个头小的家禽家畜就拼命的撵，所到之处鸡飞狗跳牛羊叫，一不小心挣脱了狗绳子，那可真是漫山遍野的撒欢，好不容易抓住它揍它一顿，也不长记性，下次还是“外甥打灯笼——照舅”！
那年刚过完春节，正月初四我们返回襄阳，结果在路上遇到大雪天。走到随州，高速公路关闭，被迫下了高速，国道省道大多也关了，只能开着导航沿着乡村公路走，本想着天黑前能赶回襄阳，哪知道雪天路滑，速度不能快，结果走到天黑了还在大洪山里打转转。好不容易要出山了，天也黑尽了，道路结冰了，我们的车遇到上坡，车轮打滑，油门刹车都不敢用力踩，无奈只能让老婆孩子下车推车。碰到下坡路段则更危险，有一处积雪路段，车辆几乎完全失控，开着一档顺坡溜，蹭了别人的车尚属其次，更可怕的是刹车完全失灵，眼看着前面左右各有一辆轿车和拖拉机挡住去路，我的车已经完全刹不住，我只能把着方向尽量从两车中间挤过去，万幸的是，两车之间的夹缝刚刚够我的车挤过去。最险的一次，下坡路段上没有车，而我的车刹不住，眼看就要冲到坡下面去了，电光石火间，我猛然想起可以拉手闸，我左手紧握方向盘，右手使尽全力拉起手闸，最后时刻终于让车停了下来。“雪球”在车上大气都不敢出，和我们一起历尽艰险。跑到枣阳县城，道路一马平川，积雪不多，可以跑到八十迈，我心里松了口气，原打算到枣阳城区找家旅馆住上一宿，可一来车上有个不大不小的狗子，不能带进旅馆，放在车上会拉屎拉尿，外面又是天寒地冻，二来看见路况不错，就不如一鼓作气赶回去。
于是三人一狗又继续赶路，走的仍然是乡村公路，夜色已深，积雪地面已经结冰，还有一层雾气笼罩在地面之上，能见度极差，饶是我胆大心细车技一流，也敌不过天气、路况、暗夜、浓雾的四重围攻，最后在行驶到东津新区附近的一处田间，车辆终于失控侧翻，巧合的是车屁股刚好搁在一根水泥电线杆子上动弹不得，后挡风玻璃完全破碎。
那里前不挨村后不着店，报警求助，警察也只能表示天亮前爱莫能助，最后还是小女儿想起了给她姐姐打电话，大女儿和女婿从市区驾车过来救我们脱险，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三点。
由于“雪球”的个头越来越大，在家里仍然不会上厕所，只能把狗笼子放在阳台上，笼子小了关不住，笼子大了整个阳台被完全塞满，夏天的时候气味难闻，而关在笼子里的“雪球”行动不自由，经常狂吠。于是我就动员女儿将“雪球”送人，城里人大概是不会要这样的狗，我说那就送到乡下去。后来经人打听，隆中附近的牌坊村一户人家愿意要，我们就联系他们把“雪球”拉走了，连狗笼子、狗粮之类统统送给了他们。可没过多久，女儿的一位同学家住牌坊村，女儿向她打听“雪球”的情况，说是被栓在院子里，又脏又臭，女儿又央求我带她去看“雪球”。看到后又忍不住流泪，又吵着要把它接回来，我反复给她做工作，农村院子大，“雪球”在那里衣食无忧，乡下天高地阔，可以自由驰骋，接回来关在阳台上它的生活质量反而不高。后来她们母女三人商量之后，背着我又把“雪球”接了回来，我实在无法忍受，就一个人搬到了单位去住。
再后来，女儿要上初中，她们商量之后，又决定把“雪球”送出去，如今三年过去，再也没见过“雪球”了。
女儿上初二的时候，家里又来了一条狗。这次是一只黑色的泰迪，名叫“皮蛋”，是老婆的学生送给她的。纯种泰迪的个头小，性情温顺，训练有素，大小便都知道上厕所，养起来确实不让人操心。小公狗“皮蛋”由于血统纯正，举止优雅，大家都很喜欢它，我的小外孙也和它相处的不错。
可是没过多久，家里又来了一只小母狗，五短身材，卷曲凌乱的黑毛里面还夹杂着几根白毛几根黄毛，是个流浪的杂毛狗。是大女儿从单位的食堂里面捡回来的，据她说这个小东西天天到他们食堂里蹭吃蹭喝，她的爱心泛滥就把它捡了回来，说是给“皮蛋”找个“童养媳”，小姑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“六一”。
说是“童养媳”，这个小东西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，刚领回来的时候皮包骨头，没几天就吃的圆滚滚的。“六一”是个混不吝的小“胖妞”，它跟“皮蛋”在一起，虽然个头稍小，可是敢打敢冲，敢于争抢食物，死缠烂打的毫不退让，搞得“皮蛋”屡屡退缩，养了不到一个月，“六一”的体重就超过了“皮蛋”。
女儿上到初三，我给她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，他妈带上两只狗去陪读。那个房子所在小区正在拆迁，房主因为家庭困难拒绝签字还将房子挂在网上出租，我和他们签合同的时候，他们承诺让我们住满一年直到女儿初中毕业。
小区已经拆的七零八落，到处是垃圾废墟，水电管网时断时续，环境质量实在糟糕。两只小狗一跑到室外就上蹿下跳摸爬滚打，经常一身泥水回到室内，而由于用水不便，只能一周一次回到家里给它们洗澡。两人两狗蜗居在狭窄的居室内，卫生状况实在堪忧。小姑娘和她妈都属狗，我戏称是“四狗同堂”。到了最后一学期，春节过后，天气回暖，雨水渐多，病菌肆虐，女儿和他妈先后都开始身上长疙瘩。我觉得这种状况不能再持续下去了，一是带两只狗去宠物医院剪毛消毒，然后决定把两个小东西带回家，白天老婆回去上班的时候可以喂养，晚上大女儿回家可以打扫料理。
春天是动物发情的季节，没想到，小东西“六一”才几个月大居然就发育得性成熟了，所谓“童养媳”迅速转正成了“正房”媳妇，两个小东西同处一室，居然私自进了洞房。等我们周末回到家，就发现了很多不正常，一是两个小东西经常交尾干坏事，二是“六一”变得越来越肥，而“皮蛋”则日渐憔悴！直到有一天，在家的大女儿给我们发来一个视频，“皮蛋”龟缩在沙发上，发出绝望的哀鸣，而它的两只眼睛已经被泪水眼屎模糊得近乎失明。
我们赶紧把“皮蛋”送到宠物医院，一测体重不足五斤，皮下的骨头根根尖锐的像刀一样，奄奄一息，不吃不喝。医生说，它的眼睛是因为长期缺水造成的，要定期清理，肠胃功能紊乱不能进食，只能用针管慢慢喂羊奶，否则很快就会死掉。反观“六一”，此时已经胖的连路都走不稳了，我们推测它是怀孕了，所以长期霸占食物和水，“皮蛋”被欺负的没吃没喝，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了。我心想，“皮蛋”要做父亲了，自己却性命不保，这难道就是生命轮回。
我们决定救“皮蛋”，中考前的最后一个月，女儿和他妈搬到我的住处，早晚由我开车接送，我们就把“皮蛋”接过来精心照料。开始是用针管喂羊奶，天天用药水清理眼睛周围，等它体力慢慢恢复了，开始喂水喂饭，眼睛视力也开始恢复，总算把它从鬼门关救了回来。
等到女儿中考结束，回到了家里，“皮蛋”与“六一”两个小东西也见面了，“六一”的身体日益笨重，究竟是不是怀孕了，我们也不敢肯定，但从它惊人的食量来看，应该是怀了孩子无疑了。由于有我们的呵护，“六一”不能欺负“皮蛋”了，“皮蛋”的身体逐渐恢复，算是彻底活过来了。
万万没想到的是，看似活泼霸道的“六一”却因为怀孕生产，却搭上了性命。本来，看着它笨重的身体，我隐隐感到不安，因为家里所有人都不知道小狗的妊娠产仔是怎么回事，同时这两只又不是同一品种的狗交配，究竟会生下个什么样的东西也是未知，有没有排异反应，个头是大是小，能否顺利生产？
两天前，回到家里，就看到“六一”不对劲，一是不吃不喝了，二是口鼻中时不时的发出怪异的声响，像是打喷嚏，像是咳嗽，又像是喘息，我说“六一”怕是要生小狗了，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啊。昨天中午回去，看“六一”的情形似乎更严重，在网上查狗的孕期，一般是两个多月，那应该就是这两天了。昨天是周日，我跟老婆女儿说，要不要带“六一”到宠物医院看看，如果能住院待产最好，即便不能住院，也应咨询一下宠物医生有关知识和注意事项。结果她们都有事，按老婆的说法，只有我可以带小狗去医院，同时她似乎对小狗产仔的事胸有成竹。一方面，我从来没有单独带宠物去过医院，对于豢养宠物，我的内心是排斥的，身体也是排斥的，每次接触到它们我就浑身发毛；另一方面，看到老婆云淡风轻的神情，我说那我就不管了。
昨晚深夜2:00，突然电话响起，我的第一反应就是“六一”出事了！一接电话，果然是老婆带着哭腔的声音，“六一，六一…”，我说“六一生了？”，她却说“六一死了”，我问“怎么死的？”，她说“难产…”我说“为什么不送医院？”她说医院不收，女儿哭的不行。我能说什么呢？只能说，“死了算了，没办法的事情。我多次劝你们不要养狗，你们没那个能力，也没那个条件，你们不听…”
人非草木，孰能无情！我不是一个冷血动物，但我也做不了一个动物爱心人士。人与动物生活在两个世界，人属于社会，动物属于自然，人类非得改变动物的自然属性，这本身就是对自然的不尊重，也是对动物的不尊重。人类出于自身需要，驯养动物，要么为获得肉食补充自身体力，这是肉食动物的普遍需求；要么为获得动物的体能供人类驱使，这是高级智慧动物对其他动物能量的利用，这些都属于自然法则。而人类在衣食无忧之后，豢养宠物则完全是一种精神的需求，时尚潮流也好，附庸风雅也罢，闲情逸致也必须具备相应的条件与准备，否则的话，就不要勉为其难，以爱护动物之名而行荼毒生灵之实。
2021年7月于襄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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