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部分:风暴中心 - 孕育与崩坏
第六章:隔离线上的挣扎
陈伟强行塞过来的两只猫,像两颗定时炸弹,彻底搅乱了林晚原本就紧绷的生活节奏。玄关里那两个箱子散发出的陌生气息,让她敏感的呼吸道立刻开始抗议,喉咙发紧,鼻尖发痒。愤怒在胸腔里燃烧,但看着纸箱里那只瘦得皮包骨头、眼睛却格外大的“小可怜”虚弱地“咪”了一声,以及航空箱里“花花”(林晚觉得这名字过于轻佻,在心里默默叫她“朵朵”,取其柔弱无助又需精心呵护之意)惊恐蜷缩的身影,那点火气终究被沉重的责任感和怜悯压了下去。
“该死的心软!”她狠狠骂了自己一句,认命地戴上N95口罩和一次性手套。阳台隔离区被紧急扩容、加固。她将自己原本给待产猫准备的备用产房挪给朵朵用,铺上干净的垫子。小可怜则被安置在另一个铺着柔软毛巾的猫笼里,放在朵朵产房旁边,但确保它们无法直接接触(避免应激或可能的疾病传染)。她严格划分了清洁工具、食盆水碗,进出阳台必须全套防护,出来后立刻洗手、洗脸、甚至换衣服。每一次进入隔离区,都像一场对抗自身免疫系统的战斗。喂食、换水、清理猫砂,动作必须精准迅速,即便如此,一趟下来,口罩边缘也常常被喷嚏的泪水浸湿,眼睛红肿得像桃子。
令她心痛的是朵朵的状态。这只布偶母猫完全没有即将做母亲的安详与期待。它极度紧张,任何轻微声响(哪怕是隔壁房间林晚自家猫咪的走动声)都会让它惊恐地竖起耳朵、瞳孔放大,甚至炸毛。它大部分时间蜷缩在产房最黑暗的角落,警惕地观察着周围。林晚精心准备的营养膏、优质罐头,它吃得很少,体重增长缓慢,与它滚圆的肚子形成鲜明对比。
与之相对的,是“小可怜”惊人的转变。在林晚精心调配的幼猫粮、营养补充剂和持续的呵护下,这只曾被陈伟断言“估计也够呛”的小猫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壮起来。稀疏暗淡的毛发变得蓬松有光泽,瘦弱的四肢开始有力,怯生生的眼神被好奇和活力取代。它甚至会在林晚靠近时,主动蹭着笼子发出满足的呼噜声。看着小可怜的变化,林晚心中对陈伟的愤怒和质疑更深了:这根本不是猫的问题,是人的问题!一个生命,只需要最基本的责任心和一点点关爱,就能焕发光彩。
第七章:自家猫咪的喜悦与对比的阴影
就在林晚疲于应付隔离区的压力时,她的两只母猫,“云朵”和“豆沙”,相继迎来了自己的分娩时刻。这是林晚期待已久的,也是她投入了全部心血准备的。两个独立的、温暖舒适的产房里,过程都异常顺利。云朵生下了五只毛茸茸的小橘猫,豆沙则诞下了五只花纹各异的小狸花。两只母猫都是天生的好母亲,生产后立刻舔舐幼崽,将它们拢在温暖的肚皮下,轻柔地喂奶,眼神里充满了专注和温柔。
看着自家十只健康、活力十足、被母爱包围的小奶猫,林晚忙碌得像个陀螺,但内心充盈着巨大的满足感和纯粹的喜悦。她小心翼翼地记录着每只小猫的体重变化,观察它们的吮吸力度,确保两位猫妈妈营养充足。阳台隔离区的朵朵和小可怜,成了这份喜悦下挥之不去的阴影。她看着自家母猫从容舔舐幼崽的样子,再想起朵朵那惊弓之鸟般的状态和上次夭折的小猫,强烈的对比让她心如刀割。陈伟所谓的“爱猫”,更像是对生命的一种亵渎。
第八章:风暴降临:朵朵生产
在陈伟将猫塞过来大约一周后,朵朵的产期到了。尽管林晚做好了心理准备,但过程依然让她高度紧张。强烈的宫缩让本就应激的朵朵更加痛苦不安,它焦躁地在产房里踱步、哀叫。林晚全副武装守在隔离阳台门口,隔着玻璃门紧张地观察,不敢轻易进去打扰,怕加剧朵朵的恐惧。
生产本身还算顺利,朵朵生下了六只小猫。但整个过程中,它没有表现出丝毫初为人母的安定,反而充满了恐惧和不确定。它机械地咬断脐带,舔掉胎衣,但动作显得粗暴而心不在焉。小猫们出生后,它没有像云朵和豆沙那样立刻将它们拢在身下,而是茫然地看着,甚至有一只小猫离得稍远,它犹豫了很久才叼回来。林晚的心一直悬着,过敏症状因为长时间在隔离区附近而加剧,眼睛又红又肿,喉咙火烧火燎,但她不敢离开。
第九章:短暂的平静与崩塌的序曲
生产后的最初几天,是暴风雨前虚假的宁静。或许是生产耗尽了力气,或许是林晚坚持提供的高营养食物(优质主食罐、羊奶粉、营养膏)起了作用,朵朵勉强履行着母亲的职责。它会喂奶,会舔舐小猫,虽然动作远不如云朵、豆沙那般温柔耐心,带着一种完成任务式的敷衍。林晚稍稍松了口气,祈祷着这种状态能维持下去,至少撑到陈伟来接走它们(尽管她对此已不抱太大希望)。
她自己的十只小猫像吹气球一样快速长大,活泼好动,叫声洪亮。而朵朵的六只小猫,则显得相对瘦弱安静一些。林晚加倍小心地照顾着朵朵,确保它食物充足、饮水干净,希望能维持它那脆弱的“母性”。
第十章:噩梦第二周:母性的崩坏
然而,好景仅仅维持了不到十天。第二周刚开始,朵朵的行为出现了令人心碎的急剧恶化。
拒哺与逃离: 它开始长时间离开产房,躲到阳台角落的猫爬架顶端,或者蜷缩在猫砂盆旁边。小猫饥饿的哀叫声此起彼伏,撕心裂肺,朵朵却置若罔闻。即使被林晚强行抱回产房,它也显得极其抗拒,喂奶时身体僵硬,眼神飘忽,喂几分钟就迫不及待地挣脱逃离。干扰行为: 更诡异和令人揪心的是,它偶尔会回到产房,却不是去喂奶。它会走到熟睡的小猫身边,开始粗暴地舔舐,力道之大,直接将被舔的小猫惊醒,发出惊恐痛苦的尖叫。它似乎并不在意小猫的痛苦,舔几下,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,然后自己又跑开,去吃林晚准备的食物或者继续躲藏。这种行为反复无常,毫无规律,像是一种无法控制的焦虑发泄。健康危机爆发: 缺乏母猫的清洁和照料,后果迅速显现。小猫的眼睛很快被黄绿色的脓性分泌物糊住,无法睁开。一只、两只……很快,六只小猫的眼睛都出现了严重问题。它们因为饥饿和眼睛的不适,开始不分昼夜地发出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哀嚎。林晚的世界瞬间崩塌。她冲进隔离区(过敏防护已近乎崩溃边缘),强忍着剧烈的鼻塞、流泪、打喷嚏和喉咙的灼痛,用生理盐水和棉签,小心翼翼地、一遍又一遍地为每一只小猫擦拭眼睛,滴上消炎眼药水。这项工作极其耗费精力和耐心,一天需要重复数次。看着小猫们因不适而痛苦挣扎,因饥饿而虚弱无力,她的心都要碎了。
第十一章:身心的炼狱
阳台隔离区成了林晚的噩梦之地。小猫们持续的哀嚎像钝刀子割肉,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的神经。她严重睡眠不足,脸色苍白,黑眼圈浓重。过敏症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:鼻子完全堵塞,只能靠嘴呼吸,眼睛红肿刺痛,布满血丝,喉咙干痒灼痛,咳嗽不止。抗过敏药的效果越来越弱,身体和精神都濒临崩溃的边缘。
绝望之下,她尝试了更极端的方法:晚上将朵朵和小猫们放出隔离阳台,甚至让它们待在自己的卧室里(这简直是自杀行为),希望能给朵朵提供一个更“安全”的环境,唤起它的母性。结果适得其反。陌生的环境让朵朵更加紧张,它彻底躲到了床底最深处,对小猫的叫声充耳不闻。而卧室里弥漫的猫毛和气味,让林晚的过敏反应在几分钟内就升级为窒息般的痛苦,她不得不狼狈地将它们重新赶回阳台隔离。这一夜,小猫的哀嚎和她自己压抑的咳嗽、喘息声交织在一起,如同炼狱的乐章。
第十二章:最后的稻草与彻底爆发
在连续三天不眠不休、身心俱疲到极限时,林晚看着隔离区里那几只眼睛糊满分泌物、饿得奄奄一息的小猫,积压的怒火、委屈、对生命的担忧和对陈伟的憎恶终于冲破了临界点。她颤抖着手,拨通了陈伟的电话,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,压抑着哽咽,将朵朵的异常行为、小猫的悲惨处境、自己严重的过敏和日夜不休的辛劳,一股脑地倾泻出来。她的声音嘶哑,充满了绝望和最后一丝微弱的期望——期望他能有一点点愧疚,一点点作为主人的担当,哪怕只是说一句“我尽快回来处理”或者“需要我做什么”。
电话那头,陈伟的声音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轻松,甚至有点不耐烦:“哎呀,林晚,你太紧张了!猫嘛,散养就行了,不用管那么多!它自己会好的,小猫命硬得很,死不了的。”
“散养就行,不用管。”
这六个字,像淬了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林晚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。她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,“啪”地一声,断了。积蓄了数周、数月、甚至可能源于过往所有被利用、被轻视、被突破边界的愤怒、委屈、痛苦和强烈的正义感,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,轰然喷发!
“陈!伟!”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尖锐、嘶哑,带着毁灭一切的怒意,穿透了电话线,“你还是人吗?!什么叫散养就行?!朵朵快崩溃了你知道吗?!小猫眼睛都烂了!它们快饿死了!这都是谁造成的?!是你!是你让它半年生两次!是你根本没好好照顾它!是你把它像垃圾一样丢给我!你现在轻飘飘一句‘散养就行’?!”
她几乎喘不上气,但愤怒支撑着她继续咆哮:
“我告诉你!我过敏快死了!我几天没睡觉了!我自己的猫我都没时间好好照顾!你倒好,在外面逍遥自在!你一点责任心都没有!对猫没有!对人更没有!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!懦夫!冷血动物!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爱猫!”第十三章:无耻的盾牌与切割
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。几秒钟后,陈伟的声音响起,不再是轻松,而是带着一种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和冰冷的推卸:
“林晚,你说话别那么难听!我怎么没责任心了?我手腕受伤了!肌腱炎!医生说了要静养!我自己生活都困难,你让我怎么有责任心?你站着说话不腰疼!”“手腕受伤?肌腱炎?” 林晚重复着,声音因为极度的讽刺和恶心而颤抖,“这就是你所有不负责任的万能挡箭牌?奶奶临终是挡箭牌,工作忙是挡箭牌,现在手腕受伤又是挡箭牌?陈伟,你的手腕是金子做的还是钻石镶的?它受伤了,你的心呢?你的良心呢?也一块儿断了吗?!”
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。这个男人的自私和推诿,已经深入骨髓,无可救药。任何沟通都失去了意义。她不再愤怒,只剩下冰冷刺骨的失望和决绝。
“我不想再听你任何借口。”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,“现在,立刻,马上,来把你家的猫接走!一只都不能留!朵朵,小猫,还有小可怜,全部接走!现在!马上!”
“现在?我手腕……” 陈伟还想狡辩。
“我不管你是用手腕还是用脚腕!” 林晚厉声打断,“今天!必须接走!否则,我会把它们送到动物救助站,并告诉他们原主人是谁,以及你是怎么对待它们的!你自己看着办!” 她说完,不给对方任何反驳的机会,狠狠地挂断了电话。握着手机的手,因为激动和脱力,不住地颤抖。但心里,却有种近乎虚脱的、带着痛感的畅快。她终于把那个“不”,用最激烈的方式,吼了出来。第十四章:驱逐与“该死的心软”
陈伟最终还是来了,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几个小时,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和被打扰的烦躁。他敷衍地看了看航空箱里依然惊恐不安的朵朵和纸箱里眼睛糊着、虚弱叫唤的小猫,以及旁边笼子里明显健康活泼了许多的小可怜,没有任何询问,没有任何关心,仿佛只是来取回一件麻烦的行李。
林晚冷着脸,将隔离区里属于朵朵和小猫的东西快速收拾好。看着那几只眼睛依然糊着、因为饥饿和不适而微微抽搐的小猫崽,以及小可怜懵懂不安的眼神,一股强烈的酸楚涌上鼻尖。她转身冲进屋里,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:几瓶新的宠物眼药水、一个干净的宠物奶瓶、一罐幼猫专用奶粉,还有一小袋高品质的幼猫粮。
她一言不发,把这些东西粗暴地塞进陈伟手里。
“眼药水,一天滴三次!奶粉,按说明冲,喂给小猫!猫粮给朵朵和小可怜!” 她的语气硬邦邦的,带着命令的口吻,眼神却不敢再看那些无辜的小生命。陈伟愣了一下,似乎没想到她还会给东西,嘟囔了一句:“……谢谢啊。” 语气里听不出多少诚意。
林晚没理他,迅速关上航空箱和纸箱,指着门口:“拿好,走!”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,不去想。
陈伟拎起箱子,没再多说一句,转身就走。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,隔绝了外面那个带来无尽麻烦和伤害的身影,也隔绝了那微弱却如影随形的猫叫声。
林晚背靠着门,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。厚重的N95口罩终于被扯下,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相对“干净”的空气,但剧烈的咳嗽和眼泪却汹涌而出。她分不清是过敏的生理反应,还是情绪彻底决堤。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和痛苦。
空气中残留的猫毛和气味依然刺激着她的感官,但更深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强烈的自我厌恶。
“结束了……终于结束了……” 她喃喃自语,眼泪流得更凶。可心底另一个声音却在尖锐地指责:“林晚,你这个蠢货!都到这一步了,你为什么还要给他药?给奶粉?给猫粮?!你活该!你该死的心软!永远学不会!永远!”
她厌恶陈伟的自私冷血,更痛恨自己在这种时刻依然无法完全硬起的心肠。这该死的、过敏的善良,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,每一次发作,都让她痛彻心扉。阳台隔离区的门敞开着,像一个被暴力撕开的伤口,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结束的风暴。而这场风暴,虽然暂时平息,却在她心里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——关于人性的丑陋,关于边界的代价,关于善良的过敏反应,究竟有多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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