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四。十一月二日。山区里,云高气爽。
虽已经是时令里的深秋,南方的秋意淡淡的,依然是深夏的灼热。湖里的水面,还是水流湍急的红水河,水温度宜人。蹲下身子,舀几掌清水,泼向远方,或淋个满脸,顿时感到意外的惬意。
好像很久了,农历里的时令,似乎不相衔接。冬日里的山野,却不见一丝十一月的痕迹,一夏的炎热肆无忌惮的,飞扬跋扈。
铃声依旧,与时令无关。却只依照教室里边的时间表不管不顾里铃着,准时,古板,孤傲,不屑人世悲欢。除了假期,电源被关掉,铃声在静静地承认自己的忠诚。
我刚走出校门,独坐在湖水与大河的边上,铃声入耳,水色入眼,。
我坚信铃声是有力量的,是强大的。校园里,铃声一起,一切井然有序,临危不乱。梦想初萌,铃声陪伴,如春风伴侣大地,欲破土的笋子,意气风发,志在必得。
这脚下水泥浇筑的码头,是我卸下心头沉闷的码头。我喜欢着河水,天边来,天边去,除了漫不出两侧的岸,随意漫淹,自由自在,潇洒,享受。想来也是,水,行其路,实在要撒野,也在自己的地盘了,一切都合情合理。
我是老师。所以,我喜欢仔细读读网络上关于老师的忧愁或喜悦,一丝一缕,都会击动我的心弦。我又这样固执,我竟然相信,网络的东西发生地大多离开我很远,即使是我熟悉的地方,还是暗暗地想着:离我们还远着!
当事情如法炮制地发生自己身边的或身上的时候,我才恍然大悟:真的无孔不入了!
上午开扶贫会议。所有扶贫任务的人员都得参加。老师也不例外。学生还在教室。言下之意是学生自学。领导也这么说了。
一切都这么合情合理,但是教室里的学生,好像不合情合理了。五十号学生,坐在教室里边,没有老师在。当然圈外的人们都认为学生自己看书并没有什么问题啊。诸位不知,时下乡镇义务教育的教室,没有老师在,我可以这样形容:和中东局势一样乱。
会议按时进行,所有扶贫任务的老师都来参加了,签到,入座,主持人千遍一律流水账般,尽显会议礼数。该上台讲话的,都讲着,滔滔不绝。
身为老师,参加这样的会议,不如牛毛,一定不算少。这不是周末,身在会议室,心牵挂着教室里的学生,奔腾着的焦虑,只有老师们才有感触。
会议没完没了地继续。 会议在许久之后结束。主持会议的人也会认为,会议应该结束了,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。
会议结束之前,主持人再一次点名。这回,几位老师缺了。领导的不高兴,领导讲话的语气自然流露于表。 领导说,请提前退会的老师写说明,还有写请假条。
老师为什么早退,那是因为铃声又响了,又到上课的时间了,整个上午四节课老师都不到教室,不放心。见领导正在讲话,也不好打断讲话请假,学校领导这样解释。
领导说,那也要写说明,还要写请假条。
我想,老师上课要写说明,不难,不就是几十个字吗。但是,老师们要向领导请假去给学生上课,有点啼笑皆非了。医生要向会议的领导请假去治病救人,农民要请假去田里抢收等等。
证明与请假条的书写,不难写。难写的还是为人父母官的文字里,没有点滴官僚气息。
突然想起那位正值豆蔻年华,在教室里循着梦想挥洒智慧的23岁的女老师,纵身一跃,就此留在身后的疼痛,是父母亲人的疼,是可爱的学生们的痛。
红水河畔,绿意仍然浓郁,厚重的浓浓绿意,土坡上笔直的柿子树,金黄的柿子果,静静地,稀疏的柿子叶,也是静静的,招摇,轻佻。不远处的人们说话声音,机械的声音,都是欢快的,时尚的,无不显示了两岸生灵的幸福与惬意。不时,一两条不知名的鱼儿跃出水面,似乎想与我对视。
我想着,鱼儿们是无惧的,是自由的,因为水色迎着天色,容纳,睿智,没有腔调。
(网络图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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