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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烛之武退秦师》是《左传·僖公三十年》中的名篇，讲述了春秋时期郑国大夫烛之武凭借智辩说服秦穆公退兵、化解郑国危机的故事。全文语言精炼，情节紧凑，展现了高超的外交智慧和战略思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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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历史背景
时间：公元前630年（鲁僖公三十年）
事件：晋文公联合秦穆公率军围攻郑国，起因是郑国曾对晋文公无礼（晋文公流亡时郑国未予礼遇），且郑国在晋楚争霸中依附楚国。
局势：
- 晋国：晋文公（重耳）为春秋五霸之一，欲借伐郑巩固霸权。
- 秦国：秦穆公野心勃勃，与晋国联姻（秦晋之好），但两国存在潜在利益冲突。
- 郑国：小国夹在晋楚之间，外交摇摆，面临灭国危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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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故事梗概
1. 围城危机：晋秦联军兵临郑国城下，郑国危在旦夕。
2. 佚之狐举荐：郑国大夫佚之狐向郑文公推荐隐士烛之武，称其可解危局。
3. 烛之武临危受命：
- 烛之武起初推辞：“臣之壮也，犹不如人；今老矣，无能为也已。”暗讽郑文公未能早用其才。
- 郑文公自责并恳求，烛之武最终同意。
4. 夜缒而出：烛之武夜间以绳索出城，面见秦穆公。
5. 智退秦师：通过三点核心论述说服秦穆公退兵：
- 灭郑无益于秦：郑国遥远，灭郑后晋得土地，秦难获益（“越国以鄙远，君知其难也”）。
- 存郑有利可图：郑国愿为秦国东道主，提供物资补给（“行李之往来，共其乏困”）。
- 离间秦晋关系：指出晋国曾背信弃义（晋惠公食言未割地于秦），暗示晋国将来必威胁秦国（“夫晋，何厌之有？”）。
6. 秦军撤退：秦穆公被说服，与郑国结盟并撤军，留军驻守以防晋国。
7. 晋国无奈退兵：晋文公因失去盟友，且顾忌与秦开战，只得撤军。
三、人物分析
1. 烛之武：
- 隐忍智慧：长期未被重用，但深谙时局与人性。
- 辩才无双：以逻辑层层递进，直击秦国利益痛点，瓦解秦晋联盟。
- 家国情怀：虽曾抱怨，仍以大局为重，孤身赴险。
2. 秦穆公：
- 务实理性：从利益出发，权衡利弊后及时调整策略。
- 远见与局限：意识到晋国的潜在威胁，但未能彻底防范（后殽之战印证烛之武预言）。
3. 晋文公：
- 克制与权衡：虽不甘心，但顾及道义（“因人之力而敝之，不仁”）和实力对比，选择退兵。
4. 郑文公：
- 识人善用：关键时刻采纳佚之狐建议，勇于认错，挽救国家。
四、策略与智慧
1. 攻心为上：烛之武不谈郑国存亡，而从秦国利益切入，以“利”动之。
2. 分化瓦解：利用秦晋历史矛盾（如晋惠公背约）和地理矛盾（秦得郑地难以控制），离间联盟。
3. 虚实结合：既陈述现实利益（物资补给），又预言未来威胁（晋国扩张）。
4. 以退为进：表面为秦国谋划，实则保全郑国，展现“纵横家”雏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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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、文学特色
1. 语言艺术：
- 对话简练犀利，逻辑严密（如“邻之厚，君之薄也”）。
- 善用反问、对比增强说服力（“焉用亡郑以陪邻？”）。
2. 结构精巧：
- 危机→转折→高潮→结局，节奏紧凑，戏剧性强。
3. 人物刻画：
- 通过语言和行动凸显人物性格（如烛之武的怨而不怒，秦穆公的果决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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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、历史启示
1. 小国的生存之道：夹缝中的弱国需灵活外交，利用大国矛盾自保。
2. 联盟的脆弱性：利益结合的关系易被利益分化。
3. 战略思维的价值：超越眼前得失，洞察长远趋势。
七、后世评价
- 清代文学家金圣叹评：“一言之辩，重于九鼎之宝；三寸之舌，强于百万之师。”
- 现代视角：烛之武的游说堪称古代“危机公关”典范，其策略至今在外交、商业谈判中仍具借鉴意义。
《烛之武退秦师》不仅是《左传》的经典篇章，更是一部浓缩了人性、权谋与智慧的教科书。它通过一场不流血的胜利，展现了语言的力量与战略思维的高度，成为中华文化中“以智取胜”的永恒象征。
晋侯、秦伯围郑，以其无礼于晋，且贰于楚也。晋军函陵，秦军汜【fán】南。
晋侯、秦伯围郑，以其无礼于晋，且贰于楚也。晋军函陵，秦军氾南。
晋伯、秦侯：指晋文公和秦穆公。春秋时期有公、侯、伯、子、男五等爵位。
无礼于晋：指晋文公重耳为公子时流亡国外经过郑国，郑文公没有以礼相待。倒装句，于晋无礼。以，因为，连词。其，代词，它，指郑国。于，对于。
且贰于楚：并且从属于晋的同时又从属于楚。且，并且，表递进。贰，有二心，从属二主。于，对，介词。郑自庄公以后，国势日趋衰落，它介于齐、晋、楚三大国之间，看谁的势力强就依附谁，有时依附一边，又暗地里讨好另一边。此指僖公二十八年城濮之战时郑助楚攻晋事。
军：军，名词作动词，驻军。
函陵：郑国地名，在今河南新郑北。
氾南：fán，古汉语字典注，氾作水名是念作第二声。氾水的南面，也属郑地，在今河南中牟县南。
【译】
僖公三十年晋文公和秦穆公联合围攻郑国，因为郑国曾对晋文公无礼，并且从属于晋的同时又从属于楚。晋军驻扎在函陵，秦军驻扎在氾水的南面。
佚【yì】之狐言于郑伯曰：“国危矣，若使烛之武见秦君，师必退。”公从之。辞曰：“臣之壮也，犹不如人，今老矣，无能为也已。”公曰：“吾不能早用子，今急而求子，是寡人之过也。然郑亡，子亦有不利焉。”许之。
佚之狐言于郑伯曰：“国危矣，若使烛之武见秦君，师必退。”公从之。
佚之狐：郑国大夫。
郑伯：郑文公。
若：假如。
使：派。
烛之武：郑大夫，本名武，此处指烛地叫武的人。
见：拜见，进见。
从：听从。
辞曰：“臣之壮也，犹不如人；今老矣，无能为也已。”
辞：推辞。
犹：尚且。
无能为也已：不能干什么了。为，做。已，同“矣”，语气词，了。
公曰：“吾不能早用子，今急而求子，是寡人之过也。然郑亡，子亦有不利焉！”许之。
用：任用。
子：古代对男子的尊称。
是：这。
然：然而。
许：答应。
【译】
佚之狐对郑文公说：“国家危险了，假如派烛之武去见秦穆公，秦国的军队一定会撤退。”郑文公同意了。烛之武推辞说：“我壮年的时候，尚且不如别人；现在老了，也不能有什么作为了。”郑文公说：“我没有及早重用您，现在由于情况危急因而求您，这是我的过错。然而郑国灭亡了，对您也不利啊！”烛之武就答应了这件事。
夜缒【zhuì】而出，见秦伯。曰：“秦、晋围郑，郑既知亡矣。若亡郑而有益于君，敢以烦执事。越国以鄙远，君知其难也，焉用亡郑以陪邻。邻之厚，君之薄也。若舍郑以为东道主，行李之往来，共其乏困，君亦无所害。且君尝为晋君赐矣，许君焦、瑕，朝济而夕设版焉，君之所知也。夫晋何厌之有？既东封郑，又欲肆其西封，不阙秦，将焉取之？阙秦以利晋，唯君图之。”秦伯说，与郑人盟，使杞子、逢【páng】孙、扬孙戍之，乃还。
夜缒而出，见秦伯，曰：“秦、晋围郑，郑既知亡矣。若亡郑而有益于君，敢以烦执事。
缒：zhuì，用绳子拴着人（或物）从上往下运，即用绳子缚住身体，从城墙上往下放。
敢以烦执事：冒昧地拿（亡郑这件事）麻烦您手下的人。这是客气的说法。敢，表谦敬的副词。冒昧地拿“亡郑”这件事麻烦您。执事，执行事务的人，对对方的敬称，避免直接称呼秦伯。意思是，若灭郑对你有利，那我就不敢来麻烦你了。
越国以鄙远，君知其难也，焉用亡郑以陪邻？
越国以鄙远：（然而）越过别国而把远地（郑国）当做边邑。越，越过。鄙，边邑，这里作动词用，处动用法。远，指郑国。
焉用亡郑以陪邻：为什么要灭掉郑国而给邻国增加土地呢？焉：何。用：介词，表原因。陪：增加。邻：邻国，指晋国。
邻之厚，君之薄也。
邻之厚，君之薄也：邻国的势力雄厚了，您秦国的势力也就相对削弱了。之：主谓之间取消句子独立性。厚，雄厚。
若舍郑以为东道主，行李之往来，共【gōng】其乏困，君亦无所害。
若舍郑以为东道主：如果您放弃围攻郑国而把它作为东方道路上（招待过客）的主人。舍：放弃（围郑）。东道主，东方道路上招待宿食的主人，后泛指接待或宴客的主人。因郑在秦东，所以这么说。
行李：古今异义，出使的人，使者，也作“行理”。
共乏其困：供给他们缺乏的东西。共，通“供”，供给。其，代指使者。
且君尝为晋君赐矣，许君焦、瑕，朝济而夕设版焉，君之所知也。
君尝为晋君赐矣：曾经给予晋君恩惠（指秦穆公曾派兵护送晋惠公回国即位）。尝，曾经。为，给予。赐，恩惠，恩德。为···赐：施恩。
许君焦、瑕：（晋惠公）许诺给您焦、瑕两城。焦、瑕，二地名，在今河南省三门峡市一带。
朝济而夕设版焉：指晋惠公早上渡过黄河回国，晚上就修筑防御工事。朝，在早晨。济，渡河。设版，修筑防御工事，筑城备战。版，筑土墙用的夹板。
夫晋，何厌之有？既东封郑，又欲肆其西封，若不阙秦，将焉取之？阙秦以利晋，唯君图之。”
厌：通“餍”，满足。
东封郑：在东边让郑国成为晋国的边境。封，疆界。这里作用动词，以......为疆界。
肆其西封：扩展它西边的疆界。指晋国灭郑以后，必将图谋秦国。肆，放恣。这里是恣意扩展、延伸的意思。封，疆界。
阙：quē，通"缺"，损害，侵损，削减。
秦伯说，与郑人盟。使杞子、逢孙、杨孙戍之，乃还。
说：同“悦”，喜欢，高兴。
杞子、逢孙、杨孙：秦国大夫。
戍：守卫。
还：撤军回国。
【译】
在夜晚有人用绳子将烛之武从城楼放下去，见到秦穆公，烛之武说：“秦、晋两国围攻郑国，郑国已经知道要灭亡了。假如灭掉郑国对您有好处，怎敢冒昧地拿这件事情来麻烦您。然而越过别国把远方的郑国作为秦国的东部边邑，您知道这是困难的，为什么要灭掉郑国而给邻国增加土地呢？邻国的势力雄厚了，您秦国的势力也就相对削弱了。如果您放弃围攻郑国而把它当作东方道路上招待过客的主人，出使的人来来往往，郑国可以随时供给他们缺乏的东西，对您也没有什么害处。而且您曾经给予晋惠公恩惠，惠公曾经答应给您焦、瑕二座城池。然而惠公早上渡过黄河回国，晚上就在那里筑城防御，这是您所知道的。晋国，怎么会有满足的时候呢？现在它已经在东边使郑国成为它的边境，又想要向西扩大边界。如果不使秦国土地亏损，它到哪里去夺取土地？削弱秦国对晋国有利，希望您考虑一下！”秦伯非常高兴，就与郑国签订了盟约。派遣杞子、逢孙、杨孙戍守郑国，秦伯就回国了。
子犯请击之，公曰：“不可。微夫人力不及此。因人之力而敝之，不仁。失其所与，不知。以乱易整，不武。吾其还也。”亦去之。
子犯请击之。
子范：晋国大夫狐偃（晋文公的舅舅）的字。
公曰：“不可。微夫人之力不及此。
微夫人之力不及此：假如没有那个人的力量，我是不会到这个地步的。微：没有。夫人：远指代词，那人，指秦穆公。
因人之力而敝之，不仁；
依靠别人的力量，又返回来损害他，这是不仁道的。此句指秦穆公在晋惠公死后又帮助晋文公回国继承君位的事。因，依靠。敝，损害。
失其所与，不知；
失掉自己的同盟者，这是不明智的。与，结交，亲附。知：通“智”。
以乱易整，不武。
用混乱相攻取代联合一致，是不符合武德的。乱，分裂。易，代替。武，指使用武力是所应遵守的道义准则，威武。与“仁”、“知”一样,也是当时的一种道德观念。不武，不符合武德。整，指一致的步调，秦晋两国和睦相处，联合。
吾其还也。”亦去之。
吾其还也：我们还是回去吧。其，表商量或希望的语气，还是。
去之：离开郑国。之，指代郑国。
【译】
晋国大夫子犯请求出兵攻击秦军。晋文公说：“不行！如不是秦国国君的力量，就没有我的今天。依靠别人的力量而又反过来损害他，这是不仁义的；失掉自己的同盟者，这是不明智的；用混乱相攻取代联合一致，是不符合武德的。我们还是回去吧！”晋军也就离开了郑国。
以上就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古文观止 第一卷第17篇 烛之武退秦师，想要了解更多优质的相关资讯，请大家多多关注"大世界日记"。